科创板撤稿生的IPO重考
文 | 李德林
许如柏的内心恐怕是惶恐的，从上海到深圳，IPO之路一波三折，简直就是一场捉鬼游戏。现在，辉芒微再战IPO，曾经的落跑生，真的能卷土重来？那个静悄悄撤退的夜晚，恐怕是许如柏最难熬的时光，无法直面临场撤退，将是再次IPO最大的难关。
中国香港籍，拥有美国护照的许如柏跟朋友创办了辉芒微，公司主要产品就是MCU微控制器，客户有飞利浦、LG、小米、美的、石头科技、广汽埃安等国内外诸多知名品牌。其核心就是为消费电子提供高性能模拟信号及数模混合信号集成电路产品。2021年12月22日，辉芒微报送科创板被受理。许如柏会觉得很不幸，辉芒微被抽中现场检查。
想上市的公司都害怕抽中现场检查。现场检查到底有多厉害呢？按照证监会对现场检查的规定，有7种方式，主要对检查对象的生产经营场所、获取相关资金流水、生产、销售、仓储记录，会计凭证等文件资料，主要业务循环和会计信息系统进行穿行测试，走访重要客户及供应商，核查中介机构工作底稿等。公司最怕一单单查大客户的流水发票、合同。
电影《让子弹飞》里，武举人有九种让黄四郎死的方法。那些被抽中现场检查的拟上市公司，任何一条都可能让IPO夭折。7种方法让很多企业如芒在背，曾经出现过抽中的16家企业连夜撤单的景象。许如柏的辉芒微在2022年1月7日被抽中现场检查，17天后的1月24日，辉芒微就撤回了科创板IPO材料。可以窥见许如柏当时对现场抽查的恐惧。
辉芒微申报科创板时，2018年到2021年6月的营收分别为1.22亿、1.83亿、3.08亿和2.27亿，整体呈增长趋势。当时公司有68名研发人员，占员工总数的55.28%。其中，公司持有中国专利62项，美国专利8项，超过科创板最低业务门槛线。辉芒微获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公司当时有23项技术，多个产品线，只是68名技术够用么？
辉芒微为啥现场抽查就跑呢？有那么多知名客户，有那么多技术专利，恐怕技术本身问题不大。那么，按照现场检查的7种方法，难道辉芒微的财务经不起查？2021年冲击科创板，辉芒微的营收和净利润增速分别达到75.25%、220.06%，可是到了2022年就极速下滑11.9%和32.41%。除了行业周期性波动，需求疲软外，断崖式的下滑恐怕还有故事。
辉芒微的上市背后跟投资人是有对赌协议的，第一次科创板撤单后，为了到创业板上市，投资人签署了暂时的解除对赌协议，如果再次失败，辉芒微的对赌协议还会恢复。为了上市，许如柏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作为主要产品的MCU，2022年产品平均单位成本增长了16.43%，为了营收规模，销售单价只提升了2.89%，成本增速超过涨价，最终只能牺牲毛利。
辉芒微的产品涨价远远落后于成本涨幅，可并没有真正大面积收割市场，相反，MCU的产销率从2020年的101.62%，一路下滑到2022年的86.77%。产销率主要是反映一家企业产品生产实现销售的程度，如果这个比率越高，说明产品的市场需求越大，如果这个比率在不断降低，说明市场的需求在下降，或者竞争者在增加。从成本和涨价的数据看辉芒微的产销率下降，除了行业周期因素外，辉芒微的护城河在降低，产品已经进入了红海。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辉芒微在科创板撤回上市材料后，财务总监彭娟离职了。IPO期间，董监高的职务变动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特别是财务总监。辉芒微呈现出来的状况看，技术没问题，财务总监的闪电离职，真的是辉芒微自己说的那样是彭娟的个人发展原因吗？彭娟于2021年5月才进入辉芒微，很显然是为了辉芒微上市而来的。
辉芒微的申报材料显示，彭娟2022年的薪资是14.12万，当年2月离职，月薪则为7.06万元。而接替彭娟的李勇刚2022年薪酬是71.53万元，2022年6月到任，月薪约10.22万元。李勇刚曾在中天勤、鹏城两家会计师事务所任职，担任过梅花生物、雅昌文化等公司财务总监。从彭娟和李勇刚聘任时间看，辉芒微都是为上市高薪找财务总监的。
如果辉芒微技术没问题，那么财务问题就值的进一步关注了。除了营收、净利润，辉芒微2021年的存货增幅为76.2%，2022年就达到104.67%，减值计提的比率分别为10.6%和7.91%，远高于同行同期的4.33%和7.38%。公司自己都承认，早期版本存货太多了。以至于存货周转率从2021年的3.75下降到1.88，同样低于同行同期的3.91和1.96。怎么跟同行竞争？
辉芒微的产品到底竞争力行不行？2020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2348万元，2021年为1.5亿元，可是到了2022年就成了钻天猴，直接为负的610万。而公司的负债率从2020年到2022年从16.62%下降到10.19%。辉芒微账面有现金等超过5亿，负债率这么低，干嘛要融资呢？
辉芒微有现场抽查临阵撤退的前科，从财务总监的变动，到数据的变化，辉芒微同样可能面对深交所的现场检查，诸多的问题同样需要面对。IPO是个道场，妖魔鬼怪一定会现形的。许如柏准备好了吗？现场检查的小抄没有标准答案，浑水摸鱼可能过关，但时间是残酷的。面对辉芒微的二次IPO，也许，老百姓会说，小心他们坟头撒花椒，麻鬼哟。